子滈随笔(4)
童年记事三
刘子滈
随着日历的一张张撕去,我在一天天长大。
追风
夏天的一个夜晚,我两岁时,随母亲去邻居家乘凉。母亲一手抱着四儿(我四弟),一手牵着三儿(本人),来到西巷的邻居家。
邻居家有个较大的院子,院子里有几条长凳,几个短凳。来乘凉的人,随意选个位置,自行坐好。有的人,从家里带了个凳子过来,坐好。天有点热,母亲手里拿着芭蕉扇,不时为我兄弟俩扇风赶蚊子。乘凉的人,照例拉家常。然后,在某个固定的时刻,大家伙儿一起听德余公说书。德余公是村里的长辈,小时候读过几本书,长大后成为一个本分的农民。他有一爱好,喜欢听说书,也喜欢自己表演说书。这样,他就将从茶馆中听来的,从收音机中听来的说书,适时地在夏天的夜晚,再讲说给乘凉的人们。劳累了一天的乡亲们,无疑享受着德余公说书带来的愉悦。德余公好记性,他能将所听到的说书一字不差地说出来,有时,还会自己再加点儿,而且,那神情,那口气,惟妙惟肖,活生生地再现了说书中的每一个人物形象。因此,每晚吸引了很多人來听他说书。
对我来说,说书似乎并不那么有吸引力。大人们照例痴迷,被吸引,母亲也被吸引了。待说书告一段落时,母亲发现三儿不见了,哪里去了?母亲有点着急。本来,那院子不大。很快,有人告诉我母亲,三儿在院子东南角,在那吹风呢。原来,这个院子除了正东门为入口外,东南角还有一个残缺口,仅容半个人身,没有堵上。在那里,东风,悄悄吹入,吹着光着身子的小小的我。无疑,我在自由选择,我在享受自然的凉风,我在追逐风的方向。
顺藤摸瓜
稍微长大后,一起玩的小朋友多起来了。那时,饭菜以外,几乎没有零食。一起玩耍时,寻找食物成了天然追求。
一次,同伴艮儿告诉我们几个小伙伴,村里的瓜园已近尾声,几条土垸当天要扯瓜藤了。照例,瓜垸上瓜藤已枯萎稀落,偶尔存有零星残瓜歪妞,那是我们的热切希望。机会难得,当然不容错过。我们几个小伙伴,随大人乘船来到一条四面临水的瓜垸。上得瓜垸,兴奋异常,先消灭几个瓜头,无论大小,解解馋,消消渴,不亦乐乎。兴奋过了,有点失望,我们看到的只是枯藤,瓜儿并不多见。手指粗的瓜儿,零零星星,也十分稀少。那垸堤,中间高平,四周斜坡向水。我发现,中间的藤蔓虽然枯萎,四周边坡却还有少量藤儿,正常藤青叶绿。我试着顺着一根藤向河边摸去,好家伙,居然有一条手臂粗半尺长的瓜儿。我悄悄摘下,惬意地吃起来。然后,精神劲儿陡长,兴奋莫名,一下子又发现一稍粗的瓜蔓向河边延申。我再顺藤摸过去,又有新发现。我忍不住惊叫一声,“快来呀,一条大水瓜”。小伙伴们全部过来了,他们的目光全部盯向我,再转向我的脚旁,一条大腿粗一尺多长的大水瓜连着藤儿挂在垸边,隐藏在杂草丛中。
怎么办?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水瓜,简直就是瓜王。再看看小伙伴们,他们只是零星地找到了几个瓜头瓜尾。经过内心小小的挣扎,我做出决定,我与小伙伴一起分享这个大水瓜。立即行动,大伙儿将大水瓜放在河里洗了洗,再各自洗了手,就将那条碧绿肥嫩胖大满是汁水的水瓜分解了。大伙儿,他一块,你一块,高高兴兴地吃起来。小小的肚皮儿,一个一个地鼓起来了。
诗云 追风迎雨少年郎,无畏无知亦无忧。
了了人世谁惜吝,岁月如水逝春秋。
滨湖散人(刘子滈)2020年11月4日初稿,2021年9月11日再改于盐城西乡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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